*小雪糕

我好像回到了那个中午。

炙热的太阳,坚硬滚烫的地面,像是被油滚过的空气,视线模糊的房子,窄小的树荫孱弱的树,施舍一样的微风,空调外机响个不停的嗡嗡声,脑子里的蝉鸣,迟迟不来的公交。

我站在太阳底下好像正在融化,我觉得我自己正在死去死在惨白的白昼里,然后我开始想象如果我死在这里,我想象自己成为一只虫子,一只蝉蛹,我听见慢速回放一样的蝉的嘶鸣,然后我觉得我也成了它们当中的一份子,不管不顾无知无觉只知道鸣叫。

我看见桌上死寂的绿色,我的绿萝正在随着我的叹息摇摆叶子,我想起床头的那束相思梅,压在我还没来得及打开的书上,我看见它们就觉得看见了死,惨白的光线惨白的纸页,我看见它们就仿佛我自己已经死了而那个躯壳还坐在桌前打字。我为什么没有死呢。

人人皆说我活泼,说我爱笑爱闹,问我为什么永远没有烦恼。人怎会没有烦恼,每当我欢笑每一次当我开怀大笑,我的烦恼就在我眼前现出身形,越是快乐的时候我越是想要死掉。我的快乐是真的快乐,我的求死也是真的渴望,我未曾分裂出两个,一半生一半哀悼,我总是那个完整的我,但无知的快乐和求死的欲望总是同时在我心底出现,这意思是我将快乐地赴死吗?

每当我醒来,每当我睁开眼睛我的心就沉沉地睡着,早晨我是个干枯的皮囊,我的肉体在房间里穿梭而我的灵魂沉默着不说话,夜晚我仍然是一具木偶,我的大脑死寂般将思考挤出表皮。但当我的思想醒来的时候,我开始思考为何人类不能永不思考,我怀念仅有躯壳的我自己,我想成为一个傀儡一具尸骨。

我还戴着戒指,可我仿若无感,那戒指似乎嵌进了我的骨头和血肉融为一体,我想摘下它于是用力地拔,它脱出了,轻而易举脱离了我,它对我从不眷恋。

评论